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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一个恋人,他是一个已经有些与时代落伍的HERO。

“大叔,再不起来真的会迟到了。”
巴纳比・布鲁克斯Jr.第五遍走到床边,看着床上那个三十多岁睡相糟糕的男人——鏑木・T・虎徹。
翻了个身,虎徹只是把无比死蠢的睡脸转向了巴纳比,并没有要起来的迹象。有些忍无可忍的巴纳比一把掀开被子,映入眼中的是只穿了内裤的虎徹的半裸姿态。有些动摇地扶了扶眼镜,移开了视线。
[真是的,裸体都看了那么多次了,我还真是……]
“你适可而止一点啊大叔,想让我也迟到么?”
“唔……”失去了被子的温度,虎徹慢慢地睁开眼睛,坐起身,呆呆地抓了抓头发,“早啊巴尼。”
“一点都不早了。快点起来,吃完早饭就要走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想要清醒过来,虎徹甩了甩头,表情却瞬间扭曲起来。
“大叔?怎么了?脸色不是很好。”巴纳比伸出手,伸向虎徹的脸颊。
下意识般地,身体微微后倾,虎徹避开了巴纳比的手。“没事,大概因为做了个梦。”
[被躲开了……?]
“梦?”
“嗯。”虎徹迅速地穿着衣服,转移话题般地问道,“今天的早饭是什么?”
“……三明治。”
“哇,巴尼酱的做的三明治。”
……


办公桌前,虎徹有些倦怠地点着鼠标,时不时地打着哈欠。巴纳比一如既往地敲打着键盘,在虎徹打了今天第二十个哈欠时,巴纳比停下了手指的动作。
“大叔,睡眠不足么?”
“哈……?”虎徹发出疑问般地声音,摇了摇头。“啊,没事,大概是因为,做的梦……”
[又是……梦……]
“要喝咖啡么?我去买。”
[是什么样的梦?好想问,但是……]
“哦。巴尼酱难得这么亲切啊,大叔真高兴。”
[问出来又能怎么样呢?]
“请不要误会,大叔打哈欠的声音吵得我无法专心工作罢了。”
“真是的,又口是心非。”


我能像这个人接受我的全部一样,接受这个人的全部么?

“喔,虎徹,晚上要不要去喝几杯?”
“好啊。”
“大叔你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。”
“讨厌,要去喝酒也不叫上人家。”
“等一下,你在摸哪里啊!”
训练室里上演着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段子,巴纳比叹口气,走到一边开始做伸展运动。虎徹仍是坐在角落里偷懒。
暂时的安静,巴纳比一边做着伸展一边看着虎徹。虎徹闭着眼睛,好像睡着了。
开始同居已经多长时间了呢?明明每天都在看着他,明明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触摸过,从脸颊到脖子、胸膛、腹部、大腿、甚至是最私密的地方。触感,温度,全部都记得。可是……
[内心深处的那种“还不够,还想要更多”的空虚感是什么?我是如此不知满足的人么?]
巴纳比的动作一点点停下来,右手捂住了左边胸口,莫名的刺痛。
[但的确少了些什么,少了些无比重要的东西。那是什么?]
“喂,handsome。”思绪被打断,巴纳比转过身,卡莉娜・莱尔正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。“你在看些什么啊,眼睛一眨不眨地,像偷窥狂一样。”
巴纳比笑着扶了扶眼镜,“你不也是一样吗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才没有在看呢。”卡莉娜慌张地否定。
“而且我并不是在偷窥,而是正大光明地看,作为他的搭档。”
[作为他的,恋人……?]
“……”卡莉娜低下了头,声音变小。“handsome,你不要,太欺负TIGER。”
“欺负?我可没有欺负过他。”
“我知道你懂我在说什么,TIGER他太温柔了,不可能放下你不管,这样太狡猾了不是么?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会做这样的事,不会拿任何东西去束缚他,我也没有那个资格。”
“我并没有,想要束缚他。”
“事实是如何,只有你自己清楚。”说完,卡莉娜就转身走了。
巴纳比一个人呆立在原地,失去了表情。
[是我这份不安定的情感绊住了你的脚步么?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啊,你毫无抵抗地接受了我的一切,让我产生了可以去依靠的错觉。想让你一直在我的身边,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吗?告诉我,我应该怎么做才对。]

呐,大叔……

“大叔,你是醒着的么?”
“嗯……”
耳边传来巴纳比的声音,虎徹下意识地回应。可视野中所能望见的全是黑暗,没有质感,没有重量,只是无边际地存在着,他称之为——梦。
努力地想要逃离这个世界,大步地奔跑,可是连自己是否在前进都不知道。
不快点逃的话,会被追上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发觉自己并没有在奔跑,而是在不停地下落,没有尽头。在即将失去知觉之前,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视线逐渐明亮起来。
“巴……尼……?”
“大叔,你没事吧,大叔!?”巴纳比一把抱住差点摔倒在地的虎徹,声音有些慌张地询问着。
“巴尼,那家伙……她……”语言的残片,虎徹紧紧地抓着巴纳比的衣服。
“大叔?”
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也因为巴纳比的声音而围了过来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,发出那么大的声音。”弥敦・西摩*第一个凑过来,看到虎徹吓了一跳,“脸色怎么这么差,是不是生病了?”
“生病?”安东尼奥・洛佩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。“我认识虎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生病呢。”
“去医院看一下会不会比较好?”伊凡・卡雷尼担心地说到。
“没事的。”虎徹终于回过神来,有些勉强地笑着说,“别大惊小怪的,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。”
“大叔,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吧。”
“嗯。“虎徹轻轻地点头。

“感觉好些了么?”一边说着,巴纳比递给虎徹一瓶矿泉水。
虎徹接过瓶子。“啊,好多了。”
“脸色还是很差,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……”伸出手,巴纳比想摸一下虎徹的额头,在触碰的前一秒,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。
[又会……被避开么?]
“都说了没事了,这么婆婆妈妈的会不受欢迎的哦巴尼酱。”
“我才不想被大叔你这么说。”
“啊哈哈。”
“虎徹先生……”轻声呼唤着虎徹的名字,巴纳比向前一步,抱住了虎徹。怀中的人身体仿佛轻轻一颤。
“喂,巴尼,这里是……”
“我,无法成为你的依靠吗?”声音,有些颤抖。“我只能躲在你的背后,而无法为你做些什么吗?我是如此的无力吗?”
“不是那样的巴尼,我……只是……”没有说完的话以及想要说的话,虎徹半张的嘴唇最终还是紧紧地闭上。不能够说出口的话。
“……”
[我明知道这样的话只会让他困扰,却依旧不停地询问,哪怕永远没有答案。]
“抱歉,巴尼。”
[我真是,太糟糕了。]
慢慢地松开抱着虎徹的手臂,随之而来的寂寞感,充斥着全身。
短暂的沉默后,虎徹开口,“我还是请个假回去好了。”
“那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没关系的,我一个人也能回去。啊,记得买晚饭回来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虎徹迅速地换好衣服,头也没回地走出了休息室。

逃一样的回到家,关上门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虎徹的身体靠着门下滑,坐在了地上。
“我……又……”
过了一会儿,他有些摇晃地站起来,走进浴室开始给浴缸放水,逐渐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。脱掉衣服,整个人泡了进去。
闭上眼睛,又是,无尽的黑暗。好了,已经不想再逃了。
就让这片黑暗把我吞噬掉吧。
忽然出现的一双手臂掐住了虎徹的脖子,白皙而纤细的手臂,那是他所熟悉的,甚至连每一根手指的形状。
——虎徹君。
发不出声音,意识开始朦胧。抬起的右臂在空气中越显孤单。

带……我走……

夜晚,巴纳比推开门,感觉空气有些异样。
“大叔,我回来晚了,你已经吃过晚饭了么?大叔?”
没有回应,巴纳比环视了一遍并不宽敞的房间,没有气息,初秋夜晚冰冷的空气充满了这个空间。内心的不安是怎么回事?
[我在想些什么?]
先去二楼的卧室看了看,然后又回到一楼,想了一会儿,走进了浴室。看见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的虎徹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不要在这种地方睡觉啊大叔,会感冒的。”
用手扶住虎徹的肩膀,触碰到的水的温度已经冰凉,虎徹的身体也是,冰凉得可怕。轻摇了几下肩膀,没有反应。
“大叔?”
开始觉得不太对劲,巴纳比又使劲地摇了几下,依旧没有反应。
“大叔!大叔!大叔!虎徹先生!”
疯了一般地叫着虎徹的名字,巴纳比抱着他冲进了二楼的卧室,把他放在了床上,耳朵贴在虎徹的胸口,确认着心跳。
噗通。噗通。
清晰的跳动声传入耳中,并和自己的心跳声融合在了一起。巴纳比抬起头,整个人瘫坐在地上。不知是冷汗还是眼泪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,握着拳的右手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板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。

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来?我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回来?我……

慢慢地睁开眼睛,虎徹首先看到的是巴纳比的脸,细长的眉毛,清透的蓝色瞳仁,坚挺的鼻子,薄薄的嘴唇轻轻地开启,呼唤着自己。
“大叔……”
“唔……”依旧发不出声音,虎徹觉得喉咙干燥得可怕,。手指掐住脖子的触感无比真实地残留下来,一根一根,真实得可怕。
“你想留下我一个人,去哪里?”
“巴……纳比……”用尽全力,叫出他的名字。
“你太狡猾了,虎徹先生。”可以看见巴纳比那张俊美的脸,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。
嘴唇相触的瞬间,虎徹知道自己哭了,他闭上眼睛,不去看巴纳比。不想看,不敢看,那因为自己而扭曲的面容。
这是罪恶,无法被原谅的罪恶。
身体与身体的交合,虎徹原本冰冷的身体逐渐地变热,快要融化了。紧紧地抱住巴纳比的肩膀,如同溺水者一般,淹没于名为绝望的快感。
“巴纳比,巴纳比,抱歉……”
“虎徹先生……”
无比丑陋却又无比纯洁的情感,应该如何乞求,才能从过去的监牢中挣脱?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伤害彼此的行为,是否就能称为救赎?

ともえ*……

已经深夜。
巴纳比坐在床边,静静地等待着虎徹开口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,只是看着虎徹。
“梦……我可以看见黑暗。”挑选着词语,虎徹开始说,“我本以为什么都没有,可她却存在于那里。”
“她?”
“那家伙她……ともえ她……我妻子她……”寻找着正确的形容,虎徹的神情有些恍惚。“她在那里,在黑暗之中不停地追逐着我,让我不得不逃。”
“为什么要逃呢?”
“是啊,为什么要逃呢,我也不知道。……所以,我今天选择停下,然后她抓住了我,就像这样。”跟随记忆,虎徹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。
“……”
“我希望,她能带我走。”虎徹放下了手,目光失去了焦距。“我不想再逃了,真的已经,很累了。”
“你要,一个人走吗?”
“一个人?”
“没有你,我大概已经无法生存下去了。就算我这样说你还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吗?我会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不停地呼唤着你的名字,即使被人当成疯子,我是这般的需要你,你依旧还是要离开我么?”
“巴纳……”虎徹有些愣住了。
“我喜欢你,我爱你,我不想让你从我身边离开,这些话我每天应该说几遍才够?或者是几十遍?几百遍?多少遍我都会说的,哪怕说到喉咙都发不出声音。”
巴纳比平静的表情开始出现扭曲的痕迹,语调也开始起伏。两只手抖握成拳状,颤抖。
“抱歉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道歉呢,应该要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啊。只要能让你留下,我做什么都不在乎,我是如此的自私。”
“……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无比自私的行为,不是么?”
——虎徹君。
“……ともえ?”
巴纳比伸出手,将虎徹揽入了怀中,并且对着空气中不确定的方向喊道,“这个人我要走了,我会好好地照顾他的,所以,你就放心吧。”
空气的流动仿佛一瞬间停止,然后传入耳中的,是女人温柔的笑声。
[太好了,虎徹君。]
“原来……不是你在追赶我,而是我抓着你不放么?”虎徹最后一眼望向那消失殆尽的笑容,听到自己的内心,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。
束缚着自己以及她的,牢笼。
他——终于可以——在巴纳比的怀中失声痛哭,长年以来一直压抑的情感,写满了不安与寂寞却强装坚强的情感。
巴纳比只是紧紧地抱着虎徹,什么都没有再说。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呢?不知道,现在只祈求,漫长的夜晚快些过去。

神啊,我从未觉得如此心痛过,也从未觉得,如此幸福过。

清晨一如往常地到来。
“大叔,你又想迟到么?”
虎徹看着巴纳比在厨房和客厅之间不停走动的身影,笑出了声音。
“你在笑些什么?”巴纳比眉间一皱。
“谢谢你,巴纳比。”虎徹只是笑着道出了这句话,然后便起身走向了客厅。
巴纳比站在原地,没有转身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,

“不用谢,我的HERO。”

The End(2011.07.03)

*
1.ネイサン・シーモア的中文維基譯名
2.虎叔妻子,不知道汉字果断用假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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